从大时代看单一语言政策（三）国家分裂现象

针对网友mc_tablo你的回覆（有兴趣者可先看下方在读上边，谢谢），我觉得在命题上，你必须自行清理一些使用字眼，例如：

一，单一语言政策与实行单一国语或强调国语教学是不同范畴。还是你认为是同一范畴。帮助你厘清的是多语言政策，仍可以实行国语政策，甚至一些地方用的是习惯用语。

二，你需要体现的是什么民族概念？既然你可以清晰的区隔，多族群非多民族，你知道如此的民族进化，催生背后有什么力量，我们需要如此的国家等于单一民族，甚至国族吗？

三，在民族催生过程，形成的对立，与你期待达成的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甚至是一种单一语言源流对于国家有多大意义吗？意义在什么地方？形式上？会不会促成社会层面认知的对立，引致国家遭受分裂的代价。

四，语言是器具，是习惯，是文化蓝本，并不是单一的融合族群的催生力量，否则窄化与非自然力的做法，效果适得其反。

五，就你提出的第二点，似乎你并未对文化范畴形成的文字体系有足够思考准备与深入探讨，否则你结论的太早。方言教育被抹杀不是族群的决定，或许你遭遇极少部分排他与僵化的语言认知教条，他们在贯彻华语教育时候，方式与手段是错误的。如果你认定方言教育被抹杀是族群的决定，你的意思是指该籍贯族群本身，还是外围籍贯？可，争议性非常大，至少没有人或团体提出反对使用方言而扼杀方言；反倒只在教育传承中语言使用的主体系与附属体系产生交互，取舍中被牺牲。这也是我极度反对单一语言政策概念。

六，无论现有完整体系的各国主流语言，我们相对的也出现水准参差的问题。

例如：五四白话文运动杀伤力已经让中华民族变成肤浅速成；在印刷技术版本出现，我们由于没有完整的印刷技术导致中文需要牺牲选择改变使用另一字眼，导致生僻字；反倒未能极力维护手抄本的功能，产生中华文化手抄本的第一次断层。后续，出现中国共产党为了普及教育甚至出现第二波的简体化，衍生许多人不懂得繁体字，造成对于中国古书的第二次价值牺牲；衍生到电脑使用与习惯养成，甚至可以说现在的汉人懂得的汉字不断萎缩，解读古代文学书籍能力的素养一落千丈。同理，这也发生在我国其他族群，甚至是马来人或印度人身上。

如你加上单一语言倡导，我们在社会文明无疑在教育范畴是开倒车，还是强化人速成与无知呢？

七，族群间没有文化交流，问题其实不大，族群间的对立在于机缘与机遇。

例如，今天我开了这贴，你回复我。我虽不认同，但是却使用我的文字针对你文字的缺失进行思考冲击，同理，你觉得你的理由充分，不断提出来扩大你影响力。但是，似乎语言体系是一种机缘。

你觉得不想看到因为‘nations in nation’的局面造成的国家分裂现象。但是我问你与你同文同种的所有人能与你水到渠成，合作无间吗？就像你与我表面上使用同一文字，但实切上是‘opinions in opinions’的局面造成的意见分裂现象，难道你觉得是大恶难赦，非要纯净化，单一化吗？协调或和谐对于低层次的社会需求的人类文明看法必然只有去差异化，而不是尊重，更不是学习。这些怪异的精神洁癖，你觉得对吗？好吗？有建设性吗？


八，大部分反对单一语言政策言论只论外不论内的说法，其实也是错误观点。加强国族概念，反倒没有国族产生，印尼或已经是蓝本。只是你觉得不是吧！？

如果你有接触印尼华侨在许多离开印尼场合例如他们在台湾深造他们使用印尼语言多于母语，但是在印尼，我询问友人，他们反倒希望使用母语，因为在印尼他们像保存中文。我仔细与他们交谈，他们说在苏卡诺时代单一语言体系仍不至于完全消灭母语，可是他们发现效率不彰，极力的反动；采取消灭母语使用来贯彻。可想而知，单一语言政策其实是民族国家进行对于非主流族群的另一种惨无人道的攻击里。

借纳粹极端说法，希特勒的名言：“要牺牲一个民族，首先要瓦解他的文化；要消灭他的文化，首先必须消灭承载她的语言；要消灭这种语言，首先得先从他们学校下手。”


多么惊世的狂人，想的就是你想的一样。你仍觉得你的想法不危险吗？
族群与族群认同，首要就是消除他们心中的刺，语言从来不是刺，因为大家学习多语。
反倒国语至上对于一个依据多民族组成的国度，其实靠的不应该是政治力例如政策，我反倒欣赏使用普通话取代国语这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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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mc_tablo的回复：

谢谢回复。先澄清，我的思维不来自本地，也不知道教育部干部的教导是怎样的。以上说法也不偏袒任何一方（政府vs华社），针对的是现象和大时代本身。

这里所谓的道德主义指的只是一种探讨的角度，讲的是把一个文化推崇成为唯一道德标准，继而积极地抹杀包括语言的种种文化表态；但是很明显的我国单一语言政策没有这种迹象。我认为有必要把两者分开来看，是因为崇尚道德主义的政策不符合大时代，他国的例子也已经证明这是个大失败；但是使用主义的情况却还有探讨的空间。但是假如我了解的没差的话，你是认为实用主义的单一语言政策其实也是间接的抹杀母语教育对吗? 我反倒觉得关键在于族群社团如何在单一语言里头发挥母语教育；再说，国外的多元文化政策实例也落成失败收场，纷纷宣布放弃多元文化政策，理由是多元文化政策不但无法把非主流融入主流，反而促成前所未有的分化，加剧族群之间的猜疑和偏见。


你的第一项已经反映了道德主义和实用主义的差别：实用主义的单一语言政策要求的并非所有领域的单一语言，而是以单一语言为媒介语的教育源流和主要国家进程，其余的取舍在于族群本身的决定，那就是说官方不会积极的支援其他源流教育，但也不会积极地反对或是禁止在参与单一语言教育（主）前提下的母语教育（次）。以此来看，我国确有推广单一语言政策的意向。然而这里的‘单一’并非那种‘唯我独尊’的单一，主次顺序还是可以存在的。


二，方言教育被抹杀不是必然的，这是族群的决定，我们也可以发现在实行中文母语教育的当儿，方言在某种程度下被保存下来（这反倒证明了在实行单一母语教育的当儿，其他语言还是有生存的机会，更何况以国际优势来看，华社并不会因为单一语言政策而疏远中文）。所以你的解释也正说明了实行单一语言政策所带来的担忧（间接性的抹杀）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你所说的‘弊’是族群的决定，但是中文的国际优势及各种实用因素不是会让华社选择‘取’，而不是‘舍’吗？使用这个例子为要提醒以文化为出发点的反对声浪，在捍卫母语教育的同时，也抹杀了方言（我本身就有过在华小，为了捍卫‘母语’全面禁止说方言，并且强调‘语病纠正’的经验）。


三，我并不自认思维周全，我期待你的回复就是基于让思维有更全面的考量，通过辨证来提升思维，希望该次不要凭着几个回复来断定我的为人。假如你的指点是思维的片面性的话，我会review。不过你的言论又何尝不片面呢？这些片面合起来不就可以看到全面了吗？我们固然不想看到各个源流受到打压，但是更加不想看到因为‘nations in nation’的局面造成的国家分裂现象。但是如上所说，单一语言政策可以推广一个共同沟通的平台，另一方面不打压其他族群的文化表态，所以目前这是一个比较适合的方案。


回到你的标题。大部分反对单一语言政策言论只论外不论内；通常国际市场被看成是最重要的因素，却往往忽略了国内的需求。在大时代里面，虽然跨国资本带来一种全球化现象，但与此同时也加剧了本土认同，出现一种加强国族概念的反现象。这一点说明在这个大时代里，nation-state（民族国家）的角色还是很重要，而民族国家也是现代化的标签之一（所以有知名学者形容我国虽然在经济方面的现代化很成功，但是政治方面还差得很远；这里所谓政治不是政党，务必分清楚）。假如自家的国族（现代化）都搞不好，就更不用谈全球化（后现代化）了。关于这个社会进步的进程，我还有话说，在后面详谈。


全世界各个国家在追求的就是民族国家，就连创造了一个失败的大熔炉神话的美国也是一个民族国家。民族国家强调的是统一，统一的方法就是寻找共同点，一些国家以民族主义来达到这个政治理念，然后对移民入国者实行同化政策。但是这些实验都已经证明同化是不可行的，接着开始认同族群的共存。另一方面，强调族群认同的多元文化主义也几乎失败。所以假如我们把这两种政策放在两个点，然后把世界放在这两个点的延续上，这个大时代的趋势其实就是民族和族群之间的辨证，这也是我怎样从大时代来看单一语言政策的角度。由于全球化不但没有为民族国家去势，反而在恶化全球竞争的情况之下，加剧了各国的民族认同，所以在向‘国际市场’看齐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看看国内民族和族群之间的矛盾？国语虽然在国际社会上没有地位，但是它在国内可以扮演的角色是不可忽略的。要知道‘会一个语言’并不代表‘可以沟通’，我在几所本地大学考察的结果也显示，在草根市民的程度，导致各族群分化的其中一个主因就是语言不通。族群虽然可以交谈，但无法深入交流。但是单一语言政策允许学生在校使用国语，在家使用母语（反之国小毕业的华裔可以毫无障碍的与其它华巫印裔深入交流）。这些都是促成一个民族认同的重要因素，也提供一个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论的平台，尤其是以一般市民为主要参与者的公共论坛。我们也看到这么久以来单单把国语编成华小其中一个科目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马来西亚不单单是一个多族群国家（multiethnic-state)，也是个多民族国家（multinational-state）。所以一个统一全民的共同点更不好找（尤其是在客观的世界历史上，一个族群的文化比主流族群文化还要强的时候），我国在建国当时也没有实行全面的民族主义（当时巫裔的民族主义分歧也很大），就在一个没有统一机制的基础下采用了多元族群政党制。所以我国是一个没有bowl的salad；然而其他国家的情况是先有bowl才来salad。当然目前这种salad bowl已经开始遭受打击。所以在‘统一’和‘多元’的辨证里面，我国其实提供了一个很特殊的例子来考察‘单一民族国家是不是必然的历史进程’？多民族国家是否可以为这辨证带来新的光亮？我相信通过对单一语言政策的辩论可以启发更多关于大时代的去向。


最后，我觉得我的讨论可以缩短成为‘你认为单一国语重不重要？为什么？’